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同样,45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45年前的1980年,那会我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
热闹纷繁的中国大健康行业也刚刚迎来属于它的元年。
1980年,探险考察队首次成功进入楼兰古城,我国第一枚洲际弹道导弹“东风5号”在甘肃酒泉成功发射。
洲际导弹导弹是一种只有少数国家能够研发、拥有的可覆盖全球多个大洲,具备极高的精确打击能力的远程弹道式导弹 | 图片来源:网络
在人类与血栓的斗争史上,1980年同样也是个值得铭记的年份。
这一年,在芝加哥大学医学院做科研的须见洋行(Hiroyki Sumi),首次发现纳豆中含有一种能够对抗血栓,确切地说是可以安全溶解血栓的物质。
这个物质在1986年被正式命名为纳豆激酶。
时至今日,纳豆激酶的发现与应用历史已有45年之久,占了整个人类与血栓的180年斗争史(1845-2025年)的后1/4篇章,而要想深刻领会它的价值和意义,咱们还得从1845年娓娓道来。
1845年,德国医学家魏尔啸首次提出血栓形成的概念,并给血栓形成过程中所涉及的物质与现象进行了科学、系统的命名。
自那以后,人们对以中风、心梗为代表的心脑血管疾病有了全新认识。溶栓药物的开发也在有意和无意中缓缓开展。
1933年的某一月某一日,美国医学家Tillet和Garner在实验中发现,被β-溶血性链球菌污染的血液竟然一直不凝固。
在“链球菌可能分泌了一种能够影响血液凝固的物质”的推测下,作为临床第一代溶栓药物之一的链激酶宣告登场。
因为可以使血凝块溶解,链激酶最初是以“链球菌纤维蛋白溶解素”之名进入人们的视野的。
在12年后,也即1945年,丹麦医学家Christensen等人发现,这种物质之所以能够溶解血凝块也就是血栓,是因为它能激活纤维蛋白溶解酶原(简称纤溶酶原)。
纤溶酶原是人体血液中本就存在的一种,能够溶解血栓主体物质即纤维蛋白的一种有待激活的酶。
链球菌纤维蛋白溶解素正是通过激活纤溶酶原,使之成为有活性的,能够溶解纤维蛋白的纤溶酶而发挥作用。所以,这个溶解素最终以“链激酶”定名并延续至今。
堵塞血管引发中风、心梗的血栓由网状的纤维蛋白和包裹其中的红细胞、白细胞等物质构成。纤维蛋白决定了血栓的强度和韧性,其一旦被溶解,整个血栓便“土崩瓦解”,血管也随之恢复畅通。另外需要说明的是,血栓和血凝块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不同叫法。通常, 体积较小起生理性止血作用的,叫血凝块;体积过大堵塞血管的,则称之为血栓 | 图片来源:图虫
1958年,美国医学家Sherry等人首次在临床上使用链激酶治疗肺栓塞,并取得了成功。
此后,链激酶逐渐被应用于其他血栓性疾病的治疗,如急性心肌梗死、中风等。
然而,由于是通过激发人体自有的纤溶酶原而非亲自“下场”。所以,链激酶在发挥溶栓作用的同时,也因为“间接溶栓”的属性和特点而存在选择性差这一最大弊端。
因为选择性差,链激酶在间接溶栓的同时,还因为广泛激活纤溶酶原而将血栓之外、血液之中的纤维蛋白原也给破坏掉了。
纤维蛋白原和纤维蛋白之间的对应关系,和纤溶酶原与纤溶酶对应关系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纤溶酶原和纤溶酶的存在价值和意义是溶解血凝块中的纤维蛋白而尽量确保血管处于畅通状态。
纤维蛋白原和纤维蛋白的存在价值和意义则是如消防员一样,哪里有血管破裂、出血的险情就奔赴哪里。
纤维蛋白原如果被过多破坏,也就意味着激活成纤维蛋白的量将大打折扣,其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次小小的出血都能要人命。
人体血管总长度约为9.6万公里,这么长的血管总有某处会破裂、出血,纤维蛋白原就是为了应对血管破裂、出血而存在,需要它时,它会激活成纤维蛋白,并“网罗”一帮血细胞像沙袋一样堵塞在血管破裂处。当这个“沙袋”形成得过大,影响血管的平滑与畅通时,纤溶酶原便又激活成纤溶酶而将突出血管表面的部分溶解掉 | 图片来源:图虫
说到第一代溶栓药物,其实尿激酶才是“当家花旦”。
顾名思义,尿激酶就是发现于尿液的一种和链激酶有着相同作用机制的溶栓物质。
尿激酶的发现年份有两个版本,一是1947,另一个则是1952年,但不管发现于哪一年,尿激酶和链激酶一样,都有选择性差也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毛病。
因为选择性差而容易引发致命性的出血,所以,尿激酶和链激酶只能用于中风、心梗的急救,过了急救期就没人敢再将它们注射进病人的体内了。
除此之外,两者还各有其独自的其他不足。
比如链激酶,因为来源于链球菌,而我们人体的免疫系统又天然对外来的细菌、病毒及其成分有着强大的防御作用。
所以,使用链激酶会触发过敏反应,且半年之内再次使用的话,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而尿激酶则常常在严重的颅内出血之前,便先行因消化道黏膜的出血而恶心、呕吐。
公共场所,尤其是院校卫生间摆放的小便桶,看似为了卫生,其实是背后的组织与机构在回收健康的尿液用于尿激酶的提取 | 图片来源:网络
鉴于第一代溶栓药物固有的应用缺陷。
人们在不断对其改造而衍生出第二代、第三代乃至第四代副作用相对更小的间接溶栓药物之余,也从未放弃对新型溶栓药物或物质的探究。
所谓新型溶栓物质,就是能直接溶解血栓中的纤维蛋白而不破坏血液中的纤维蛋白原。
俗话说得好,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科研探索一样,总是要多一条甚至更多条的技术路线。
纳豆激酶就是在这样的临床需求与科研背景下被偶然发现的。
只是在发现之初的1980年乃至之后的6年间,人们依然认为纳豆激酶是和尿激酶、链激酶同属一类的。
所以,其名称也遵照了尿激酶、链激酶这类间接溶栓药物的命名规则(即来源+“激酶”这个间接溶栓机制关键词)而取了个在目前看来严重掩盖其光辉的“纳豆激酶”。
好在纳豆激酶来源食物而天然具有高度安全性。所以,人们在发现它之后开展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并最终阐明了其作用机理。
纳豆激酶是纳豆菌将大豆发酵成纳豆的过程中,分泌的一种丝氨酸蛋白水解酶。
这种来自纳豆粘丝中的丝氨酸蛋白水解酶对呈交联状态的纤维蛋白高度敏感,换句话说就是相对尿激酶、链激酶的选择性差而言,纳豆激酶的选择性好得不能再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只有在网状结构的血栓中,纤维蛋白才会呈交联状态,这和纳豆激酶只溶解血栓而不破坏血液中的纤维蛋白原,简直就是言不同而意相近!
对交联状态的纤维蛋白具有高度选择性(又叫高亲和力)的纳豆激酶,一方面表现出了高度安全性,另一方面则表现出了高效性,从交叉处入手可不就快刀斩乱麻嘛 | 图片来源:图虫
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神奇的纳豆激酶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不能经由静脉推注或滴注,这就导致其虽然安全、高效,但无法应用于中风、心梗急性发作的抢救。
因为脑细胞和心肌细胞在完全缺血、缺氧的情况下,所能坚持的时间是以分钟计算的。
比如脑细胞,在缺血、缺氧4-6分钟后便开始出现坏死,而心肌细胞也只能坚持20-30分钟。
如果口服的话,以双层软胶囊为特殊剂型的纳豆激酶平均需要10个小时才能达到起效浓度。
这就属于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所以,被开发成食品的纳豆激酶自上市以来就着重站好“两班岗”:
一班是中风、心梗的预防;另一班则是中风、心梗急性发作后的康复以及预防再复发;除了之外则顺带的降降血压啥的!
俗话说的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纳豆激酶虽能解决大部分心脑血管健康问题,但受其特有的饮食文化及国别属性制约,其普及与接受度远远不能覆盖全球规模庞大的心血管疾病高危与已病人群。
所以,在纳豆激酶之外是否还有更好的选择以及让人们拥有更多的选择性,就推动了溶栓物质的新一轮“地理大发现”。
其周期几乎和纳豆激酶的发现历史一样,也堪堪有了四十余年!
一说纳豆激酶来自日本,难免有人会在“啊,日本的啊”之后结束了对话。其实若要“深究”的话,纳豆激酶还可以从唐朝鉴真大师傅的东渡谈起呢,没有鉴真东渡,就没有纳豆,没有纳豆,自然也就没有纳豆激酶 | 图片来源:图虫
在这个过程中,科研人员按照空间和来源两个维度或方向进了大搜索。
空间维度是指从陆地到海洋,从一国到另一国,甚至从一洲到另一大洲。
比如陆地,除了不放过和纳豆菌同属芽孢枯草杆菌大家庭的微生物之外,人们还试图从蚯蚓、螳螂、蝙蝠以及蛇毒中寻找答案。
再比如海洋,各种藻类和鱼虾就常常被“请进”各类实验室,生活在大洋深处的海洋蠕虫也不复往日的安宁。
来源维度是指微生物和非微生微;食物和非食物。
当然,这两个搜索维度以及同一个维度的内部之间有时难免也会重叠的。
比如韩式大豆酱、中国豆豉、印度的一种叫Dosa的面糊,以及印度尼西亚号称素食者最好的营养来源的发酵豆制品丹贝。
既可以属于从一国到一国的空间维度,也可以属于食物和微生物的来源维度。
但不管搜索或曰检索的维度如何,长达四十多年的坚持不懈以及巨量的人力物力的投入所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纳豆激酶是人类目前所能找到与拥有的最好的溶栓物质。
其他的,要么溶栓效果很差,比如上文提到的以韩式大豆酱为提取原料所提取出的同样也以“纳豆激酶”进行声称的溶栓物质,其溶栓效果和真正的纳豆激酶相差了好几个量级。
曾一度被给予厚望的、从蚯蚓中提取所得的蚓激酶,溶栓效果不显著的同时,同样也存在胃肠道不适等副作用和过敏反应。
在人工血栓体外溶解对比实验下,蚓激酶和真正的纳豆激酶的溶栓效果可谓天囊之别,而最近以地龙蛋白之名重新“出道”的非药物类蚓激酶产品,由于未作提纯,副作用是没了,溶栓效果也更不足道耳了(培养皿中白茫茫的乳胶状的东西就是血栓的主体成分纤维蛋白) | 视频来源:自制
最关键的是,在纳豆激酶问世的45年间,国内、国外各大科研院所和机构以NSKSD纳豆激酶为对象,开展了二十多项人体临床研究。
这些科研成果为纳豆激酶的推广价值以及必要性,做了最无声同时也是最好的科学背书。
更何况,纳豆激酶不仅能防栓、溶栓,还具有对抗动脉粥样硬化的作用,这又是一个可遇不可求同时也是非常重要的功能。
以中风、心梗为代表以及危害性具象化体现的心脑血管疾病,肇始于动脉粥样硬化,恶化、发作于血栓形成。
能够“一箭双雕”、“双管齐下”的纳豆激酶,即使不能用于中风、心梗的急性发作期,又如何?
如果在保有健康的生活方式的基础之上,再坚持服用纳豆激酶,中风、心梗又能有多少急性发作的机会?